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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看上去很偶然 一场错位的相亲,导演了一场错位的相爱:陆尘宇替代苏枕与孟小吟相亲,却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让她心动的却是苏枕;苏枕阴差阳错约会了秦伊诺,秦伊诺对他一见钟情,他却悄悄爱上孟小吟。 两对情侣看似平静发展,却暗潮涌动:陆尘宇当着孟小吟的面与性感巧克力女郎放肆地跳着贴面舞;秦伊诺开始用尽手段引诱传媒集团总裁徐昌郡;苏枕和孟小吟深埋心底的真实感情日渐苏醒。
一场错位相亲引发一连串的爱恨情仇。 大都市年轻人在而立之年将面临怎样的爱情命运?在面对选择该如何决断? 小说对感情纠葛描绘细腻入微,对广告传媒、时装行业有独到透彻的洞悉,时尚、新颖、曲折、浪漫。
魏姣,80后,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在全国多家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50余万字。代表作:长篇小说《空港手记》,短篇小说《24小时约会》,电影剧本《完美人生》。
第一章 错位
第二章 探索 第三章 正名 第四章 迷雾 第五章 暖香 第六章 隔膜 第七章 悸动 第八章 春意 第九章 诱惑 第十章 绽放 第十一章 冷战 第十二章 火花 第十三章 纠结 第十四章 炽欲 第十五章 伤痕 第一章 错位 第二章 探索 第三章 正名 第四章 迷雾 第五章 暖香 第六章 隔膜 第七章 悸动 第八章 春意 第九章 诱惑 第十章 绽放 第十一章 冷战 第十二章 火花 第十三章 纠结 第十四章 炽欲 第十五章 伤痕 第十六章 背叛 第十七章 约定 第十八章 混乱 第十九章 飞扬 第二十章 诀别 第二十一章 崩盘 第二十二章 辉煌 第二十三章 独行 第二十四章 归元 第一章错位 1 苏枕画完最后一幅图,揉揉酸痛的眼睛,仰倒在椅背上。短短几天,他为新项目设计出三个人物形象和五个场景图。代价是睡眠总共不足六小时,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屋子乱得像遭了劫,桌上堆满果皮、薯片、空啤酒罐,还有一块干硬的比萨。他伸个懒腰,走到衣柜边,照照镜子。镜中的男人头发垂肩,黑眼圈,胡子拉碴,嘴角还冒出一粒水泡,有点像通缉犯。 就这副德行,晚上还要相亲?苏枕自嘲地想,一看就不靠谱。何况对方是电视台的节目编导,眼光肯定高入云端。约会定在晚上七点,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还有时间洗个澡,休整一下。 他刚脱掉背心,手机响了,姑妈的声音十万火急:“你怎么还没约孟小吟?人家等着呢!” 苏枕发蒙:“小吟?不是约在周日么?今天周几?” 姑妈拉警报般喊起来:“是周六,今天!你怎么稀里糊涂的?明天小吟要去夏令营,一去就是半个月,今天你一定得抓住机会!” 苏枕连忙奔到书桌前翻查台历,今天的日期果然被彩笔画上圆圈,标注着歪歪扭扭的“孟”,还有一个手机号码。天啊,跟女编导撞车了! 明明记得是周六见编导,周日见女学生,怎么阴差阳错地混在一起?拒绝哪边都不合适。苏枕推开屋门,一溜烟穿过客厅,喊着“尘宇尘宇”,冲进东面的卧室。 陆尘宇在床上睡得正酣,被子蒙头,枕头压在肚皮下面,叉着两条健壮的长腿。不管他睡得有多死,苏枕总有招数把他弄醒。这回,他没用重金属乐爆棚,没往他被窝里塞冰块,也没把胡椒粉抹在他鼻尖上,只跟他耳语了几句,陆尘宇就一骨碌弹起来:“什么,代你相亲?” “一下子来了两个,实在推不开,我玩完了。”苏枕扮可怜相。 “那怎么成?” “当初你我拜把子的时候,你说咱俩的关系就像上牙和下牙,现在美女送上门来,自然分你一个。” “何以见得是美女?美女早被抢走了,还用得着相亲?” “两个任你挑,丑一罚十。” 陆尘宇搓搓脸:“昨晚在蓝咒疯到三点,可可又拉我去打牌,连杀九局,今儿中午刚进门补觉,你又来烦我。” 苏枕给他介绍两个女孩的情况:一个叫秦伊诺,江苏姑娘,26岁,电视台节目编导。一个叫孟小吟,京女,24岁,A大文学院在读硕士,书香门第,才貌俱佳,父亲是历史学教授,母亲是某出版社社长。 陆尘宇斜眼瞅他:“说是让我随便挑,你心里早有鬼主意了吧?一个劲地推销女学生,就是想见女主播呗。” 苏枕连连喊冤:“哪来的女主播呀?关键在于秦伊诺是我副总监介绍的,不好糊弄。孟小吟呢,是我姑妈朋友同事的女儿,弯子绕得多,你替我去也不会被识破。” 陆尘宇掏出手机:“得得,给号。” 苏枕念完孟小吟的手机号,嘱咐道:“记住啊,你得装成我,少说话,别露馅儿。还有,千万收拢你的魅力,别惹麻烦。” 陆尘宇翻下床:“像我这种暴帅型,不惹麻烦也难。” 苏枕打开衣柜,从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件黑色T恤衫,扔在床上。陆尘宇拣起来一看,正面是只白森森的骷髅,背面七个窟窿,衣袖缀满银链,不由得大叫:“哗,这不是摇滚音乐节的演出服吗?你还替我存着呢,七年了!” 苏枕说:“有种就穿这个去,用玩世不恭的屌样把女孩吓跑。” “谁怕谁呀?”陆尘宇扒掉睡衣,套上黑T恤,拨通了孟小吟的电话。 2 陆尘宇已经出发了,屋子静悄悄的。六月的夕阳十分红润,从窗纱里洒进点点金辉,黑胡桃木地板上光影交错。苏枕洗完澡,坐在客厅西侧的吧台椅上,脚蹬钢环,轻轻转悠着。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记错约会的时间。他对记性一向自负,大到公司项目的实施方案,小到超市里芥末油的摆放位置,从来没有半点疏漏。两个星期前,他亲手把孟小吟的名字写在台历上,居然还会撞车,这难道是衰老的象征? 是的,大学毕业才四年,他明显地感觉到心已经老了。广告设计是能把人累死的活儿,咬牙完成一个项目,又冒出一个更有挑战性的。白天和黑夜颠倒,梦境和现实混淆。他就像圆形笼子里的小松鼠,一刻不停地狂奔旋转,没有喘息的机会。 苏枕想,也许人类只有两种自我救赎的方式:爱情和宗教。突然间,他很想谈恋爱,就像沙漠里奄奄一息的动物渴望着雨水。毫无疑问,爱情能刺激他的创作。罗丹不是说过吗,当拥抱着美女裸露的曲线,就是拥抱着上帝。 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合适的心态,出现一个人,仿佛是命中注定。秦伊诺的出现就很玄妙。吴副总监去香港开了个会,回来兴致勃勃地跟苏枕说,项目没谈成,但我遇到你的另一半了。苏枕哈哈大笑。他很喜欢吴副总监,那是个多才、率真的中年男子,有着势不可挡的激情。吴副总监说他从来不给别人做媒,但第一眼看到秦伊诺的时候,脑中就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她与苏枕相依偎的图景,就像马裤和皮靴,珠宝和晚礼服,一个字,配! 苏枕的好奇心就这样被勾起来了。他给秦伊诺发短信,约她见面。她的回复迅速而简洁,一般是“行”或“好”。他不止一次地幻想秦伊诺的样子,甚至在梦里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她穿着条纹职业衬衫和黑色短裙,腰身紧束,瘦削脸颊,眼角一抹冷艳。是的,在认识一个人之前,甚至在没有看过照片的情况下,就可以爱上她。 孟小吟的出现是个意外,苏枕并没有把她纳入自己的想象空间,也许是当初姑妈的介绍词无意间刺激了他:这女孩的家庭条件和教育背景百里挑一,父母都是地道的文化人。苏枕当时就顶了一句,既是名门闺秀,怎能看上我这丧家犬?姑妈气得冒火,说,胡扯!我就是你妈,这就是你家,你比别人少什么了?苏枕没有再说话,匆匆离开了姑妈家。那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街上零零星星的人,偶有汽车飞驰而过。苏枕像抽烟一样,使劲把略带潮湿的空气吸进肺里。路边的树丛里似乎有鸟飞过。他抬头,不由得停下脚步,从没见过那么奇怪的月亮,边缘虚幻,似乎充盈着血色。就像在一场梦魇里,他走啊走,怎么都找不到熟悉的路。再去看月亮,已经藏入云层,没有光,只有浓重的阴影。等他跑到陆尘宇家,栽倒在床时,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他彻底忘记了母亲的气味。即使看她的照片,也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手机响了,把苏枕从千思万绪中拉回。是秦伊诺发来的短信:抱歉,我今晚要赶节目,改天再约吧。 拿我开涮?天底下只有你忙么,我还推掉了一场约会呢。苏枕愤愤地在客厅踱了几步,给秦伊诺回复:无论如何,我今晚一定要见你。他把手机放在吧台上,猫扑食般盯着它。 半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机像块死气沉沉的石头。 3 陆尘宇刚出电梯,跟窦可撞了个满怀。 窦可说:“这么酷,哪儿野去?” 陆尘宇捶他:“你小子昨晚赢了多少?我喝高了,只管扔票子。” 窦可嘿嘿一笑:“你手气忒臭,就当请客吧,来尝尝鲜。” 陆尘宇低头一看,窦可手里提着个竹篓,里面堆着十几只活生生的螃蟹,叫道:“早不来,晚不来,我和苏枕都佳人有约啦。” 窦可急了:“昨天还是光棍三条,一觉醒来就剩我一个啦?不说清楚甭想走!” 陆尘宇看看表:“来不及啦。” 窦可说:“慌啥?我先撂下螃蟹,随你同去。”说着从陆尘宇的裤兜里抽出车钥匙,提防地攥在手里,上楼去了。 陆尘宇开着他的牧马人赴约。窦可把收音机频道换了一遍,仰在副座上说:“苏枕太过分了,竟然忽略我。像你这种单细胞动物,外形又粗犷,会把女生吓死的。不如我替你去,和她聊个海阔天空。” 陆尘宇说:“滚,知不知道文科女和工科男才是绝配。我来搭建坚实的地基,她构造空中楼阁,爱情大厦巍然不倒。” 窦可说:“你现在就开始措辞了,要不要练练自我介绍?” 车子拐进A大,窦可开始叫唤:“竟然是我母校!你要见我学妹?” 陆尘宇说:“听着,我进聆风居五分钟后你再进去,滚远些,别碍事儿。” 聆风居是A大西南角的一个咖啡馆,也算学校里比较有情调的地方。陆尘宇走进去,嗅到一股茉莉花清香。光线幽雅,几个学生在静悄悄地上网、看书,还有的在低声交谈。他选定里侧靠窗的座位,深红色的拖地窗帘卷在两侧,露出淡蓝色的玻璃窗,窗台上有支莲蓬状的铁艺烛台。 这时,一个穿红色短裙、长发飘飘的高挑女孩走近了。陆尘宇调整坐姿,竟然有点紧张。虽然他长相帅气,但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更没有相过亲。这一点和苏枕有天壤之别。从初中起,他就见苏枕身旁常有女孩周旋。她们给苏枕抛媚眼、打电话、送小礼物,互相嫉妒,吵吵闹闹。她们靠近又走远,留下了无数的誓言和眼泪。陆尘宇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喜欢苏枕,他也不怕纠缠,有这工夫,打打篮球不好么?曾有女孩向陆尘宇示好,他不是装傻就是冷冻处理,宁可在家睡大觉,也懒得出去约会。也不能说他对女人没兴趣,遇到漂亮性感的,他会多看几眼,动动念头,但转眼就忘到九霄云外。眼下这位高挑的女孩走到他身边后,拐了个直角,坐到邻桌去了。 陆尘宇看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他要了一听可乐。窦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坐到他斜对桌,冲他做鬼脸。他冲窦可使劲扬眉毛,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起来。 陆尘宇抬起头,看到一个女孩举着手机进了聆风居。她个子不高,瘦瘦的,穿粉色短袖衬衫,白色七分裤,牛仔帆布鞋,梳着传统的马尾辫。他冲她招招手。女孩向他走来,笑意在眼眸里绽开,整个面孔都焕发出友善的光芒。陆尘宇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孟小吟在他对面坐下,凝视着他。 陆尘宇有点不自在地推推菜单:“你喝什么?” 孟小吟扭头对侍者说:“来杯木瓜汁。” 陆尘宇直愣愣地问:“你个研二的小孩,明年才毕业,相什么亲呀?” “因为我妈的风险意识比较强,想早点把我推销出去。” “哦,我明白了,打个比喻,谁都知道熟桃好吃,果农们却要把青桃摘下来卖,就怕熟透了的桃子卖不出去烂在手里。” 孟小吟低头一笑,说:“那倒不至于,如果桃子的品种好,恐怕还是青蛋蛋时就被路人抢光了。” 陆尘宇说:“看来我也得培养风险意识,早下手,早收获。” 窦可在一边发出哧哧的笑声。陆尘宇趁孟小吟喝饮料时,瞪了他一眼。 孟小吟问:“你做广告设计?” 陆尘宇嗯了一声。 “最近在做什么类型的广告呢?” “呃……给一个瑞士的化妆品牌做宣传。” 孟小吟饶有兴趣地追问:“是平面广告画,还是动画?你负责什么?” 再扯就该露馅了。陆尘宇揉了揉太阳穴说:“是连环画。我刚连着加了五天班,提起工作就头疼。” 孟小吟充满同情地望着他,不再说话了。夕阳从窗户里透进来,给她白皙的面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陆尘宇仔细看她,觉得很耐看:蛋形脸,五官不惊艳但精致,柔嫩的嘴唇,细密的牙齿洁白如玉。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愉悦,说:“到饭点儿了,我带你吃海鲜去。” 孟小吟卷起嘴角:“那你得先陪我去个地方。” “万死不辞!”陆尘宇挥手结账。 4 窦可正在大嚼香蕉船冰激凌,看到陆尘宇和孟小吟双双离去,惊讶得合不拢嘴,心想,陆尘宇鬼迷心窍了么,喝完饮料还要带她去吃大餐,莫非假戏真做了。在他眼里,孟小吟跟美女一点儿都扯不上关系。 不过窦可刚进聆风居时,确实嗅到了与众不同的味道。他明察秋毫地发现陆尘宇的邻桌是一位美女。放眼望去,美女依然独坐,顺滑的黑发挡住侧脸颊,手里摆弄着一只魔方,红色短裙下跷起的长腿有节奏地晃动。 窦可坐立不安,一股汹涌的电流冲击着心脏。两个哥们儿都有女人了,剩下他形单影只,不如借此机会抓个猎物。他的女人缘向来不错,但遇到心仪的女孩还是紧张。窦可搓着两手,一遍遍默念要对她说的话,并不断地修正。他仿佛灵魂出窍了,看到自己正坐在她对面侃侃而谈,回过神来,还在原地发傻。他想起英国某情景喜剧里有句话:在男人看上一个女人和跟她上床之间有个艰难的过程,叫做“conversation(交谈)”。 美女桌上的石榴汁快喝完了。窦可想,如果她在我出手之前离开,我非得悔断肠子。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到她桌前,彬彬有礼地说:“同学,已到晚餐高峰期了,为了节省空间,建议我们拼桌。” 女孩瞟了他一眼,说:“我在等人,你可以坐到他来为止。另外,你的借口很老套。”说罢继续玩魔方。 窦可坐到她对面,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浓密的刘海下忽闪着一对大眼睛,脸颊上有些小雀斑,下巴比较宽,嘴唇微撅。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印象会在初次碰面的三秒之内形成,仅凭直觉,无须看清。他的直觉已经将她判定为美女,这些面部特征只会让她更加生动。 窦可套近乎:“你大几呀?我都毕业四年了。当时我老来这儿上网,而且就喜欢这个位置。” 女孩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听说有些大龄男青年毕业之后找不到对象,跟职业女性相亲又没自信,一到周末就跑回母校钓学妹。” 窦可皱眉:“你的性格跟外形不匹配啊,怪不得等的人半天都不来,被你吓跑了吧!” 女孩说:“怎么没吓跑你?” 窦可说:“我品位独特,素喜惊悚型。” 窦可问一句,她爱答不理地答一句,专注于手里的魔方。窦可急了:“这玩意儿你幼儿园没玩够么?” 女孩把拧乱的魔方拍在桌上:“4×4的,有本事你来!” 窦可拿起魔方看看,双手背到后面,说:“没收啦,把名字告诉我才还你。” 正说着,一个穿球衫的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其萱,我们赢啦!” 窦可打趣女孩:“你叫其萱呀?人怪名也怪。” 那男生有几分困惑地看着窦可:“这位是?” 女孩眼皮都不眨:“推销保险的。” 窦可起身,把魔方撂在桌上。图案完全复原,就像新买的一样!在女孩惊诧的目光中,窦可大摇大摆地走了。 5 陆尘宇和孟小吟刚走出咖啡馆,她就指着树荫下黑黄色相间的吉普问:“那是你的坐骑?” 陆尘宇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孟小吟说:“车子和主人气味相投,一样的狂野不羁,一样的高回头率。” 陆尘宇颇为得意地为她打开车门。 伴随着动感的鼓点,车子飞速驶出校园。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呼呼灌进来,陆尘宇用余光扫视着小吟洁白的脸颊,感觉身体像飞翔般轻盈。他的副驾上坐的通常是五大三粗的狐朋狗友,今天却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他希望车子一直奔驰下去,希望她一直坐在他身边。 他们来到一个宁静优雅的小区。孟小吟说:“我要回家取点东西,你想上去坐坐么?” 陆尘宇背过身,指指T恤上的窟窿:“就算咱爸妈心脏皮实,也禁不住这刺激。我还是在车里猫着吧。” 小吟笑道:“那你到小花园东侧的木屋等我。” 陆尘宇走进小区花园,花木繁盛,鸟鸣啾啾。几个老人坐在凉亭里闲聊,孩子们在林荫道上嬉闹。穿过一排健身器,他在秋千架后面发现一个木板搭建的小窝。附近的草丛里卧着两只小白猫。陆尘宇喜欢狗,讨厌猫,那奸诈的面孔和妖娆的叫声让他浑身发毛。 没多久,孟小吟手提大包小包跑过来了。她蹲在木屋旁,喵喵叫了两声,里面钻出一只懒洋洋的大黄猫。她将一把小扫帚从洞门伸进去,扫出一些杂物,又用湿抹布把内壁擦净。三只猫已经迫不及待地围住她,舔她的鞋子。她从布包里掏出一袋糊状猫食,平铺在地上,猫儿的脑袋贴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问:“这些都是你养的?” 小吟说:“都是弃猫,我和两个院里的阿姨一起照看。” 陆尘宇很想表现出感兴趣,但他闻见猫味就腻歪,只好不远不近地杵在那儿。 猫吃饱了,小吟掏出一瓶矿泉水,倒在小瓷碗里喂它们喝。她把一只小白猫抱进怀里,轻抚它的皮毛:“伊娃的喉咙咕噜咕噜的,怕是感冒了。” 陆尘宇差点说,苏枕在这儿就好了,他巨爱猫。 6 晚上九点,苏枕终于接到秦伊诺的电话。她说:“如果今天你一定要见我,就到远望街的萍水茶楼。”她的声音比一般的女人要低沉,但柔和温润,像无法抗拒的召唤。苏枕赶紧下楼,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茶楼。 这是一家古香古色的竹楼,24小时营业,客人不多。苏枕上了二楼,在窗边找了个位置,要了杯薰衣草奶茶。干等了一阵,他觉得头脑发沉,便趴在桌上,把脸埋在双臂里。眼前浮现出广告画的轮廓和各类画图工具的标志,色块在不停地冲撞翻滚,最后都慢慢沉入黑暗。 苏枕梦见公司开会,所有人都围着圆桌等待他的演示。他打开电脑,文件夹里空空如也。他一遍遍寻找着不存在的图稿。江总监冲他咳嗽了一声,脸像石膏般冰冷僵硬。他赶紧回办公室拿U盘,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开始设计图样呢。 苏枕打了个激灵,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看手表,已近子夜。抬眼一看,面前端坐着一个女子,黑色大翻领衬衫,高挽发髻,样子标致极了。苏枕闭眼缓了片刻,坐起来问她:“怎么没叫醒我?” 秦伊诺的声音很柔和:“你等了我一天,我不过等了你一个小时。” 苏枕说:“好事多磨,我们总算在今天的最后一刻见到了。” 秦伊诺从桌上的木托盘里取出两只雅致的小茶杯,用茶水涮过,又端起茶壶轻轻一晃,倒了两杯热茶,说:“你的奶茶凉了,我点了普洱茶。” 苏枕望着她,什么也不说。 秦伊诺说:“怎么,你向来都用眼睛和别人交谈么?” 苏枕说:“你向来都会让男人失语么?” 秦伊诺淡淡一笑:“你醒了之后,明明看到我,为什么又把眼睛闭上?” “这还不明白?我以为是做梦呢,怕醒来你就不见了。” “早听说广告界都是大骗子,果不其然。吴先生还说你性格木讷,不善言辞。” 苏枕笑道:“我很好奇,你和我们副总监怎么认识的?” “我在香港做节目,东冉地产集团正好举办一个鸡尾酒会,那老总跟我们编导主任关系不错,就邀请我们过去了。吴先生不是在给东冉做项目吗,也来赴宴。他请我跳舞。别看他体态发福,慢三步还挺标准的。他说他会看相,问我是不是感情不顺,我说谈不上不顺,根本就是一片空白。他大笑,说你和他还不相识,当然是一片空白。我问,他是谁?吴先生说,是苏枕。” “这么神奇?但愿我能填补你的空白。” “其实,我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在见到你之前,我也不相信。” 秦伊诺绷住笑脸:“好好说话,别不正经。” 苏枕叹道:“女人就是这样。不说好听的,你们觉得没意思。说好听的吧,你们又说不正经。” 秦伊诺呷了口茶,说:“可见你是个女人通呢。” 苏枕问:“你做什么节目?” 秦伊诺说:“《此情可待》,老百姓讲述情感故事的节目,生活频道每周三晚上十点播,看过吧?” 苏枕茫然地摇摇头。 秦伊诺说:“这期讲的是一个男人因为初恋情人嫁给别人而终身不娶。二十年后,恋人得绝症被丈夫抛弃了,他悉心照顾她直到最后一刻。女的说下辈子一定嫁给他。这类节目比较受家庭主妇喜欢,她们常哭得稀里哗啦,还给台里打电话问长问短。你可能不爱看。” “工作以后忙得晕头转向,电视基本不用开,原来还看看新闻和天气预报,现在只读手机报,电视完全是个摆设。你们这些故事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我就用不着加班了,有时候煽情煽得自己都掉鸡皮疙瘩。不过电视台竞争激烈,谋个职位就不错了,身不由己。” 苏枕连忙安抚她:“慢慢来,吴副总监说你天宫开阔,眉宇含蕴,必成大器。我也看你有明星相。好在我们相识在你成名之前,不然哪有机会与你午夜品茗?” 秦伊诺扑哧笑出来:“我倒的茶,你可一口没喝。” “本来也是无眠之夜,喝茶又何妨。”苏枕端起茶杯要喝。秦伊诺一把拦住:“都凉了,喝下去要胃痛的。”她的手拽住了他的袖口,又从他手中取出茶杯搁下。他们手指的温度在瞬间传递。茶楼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灯光越来越暗,只有他们的上方悬着一个幽暗的小灯笼。 苏枕说:“你忙了一天,该睡觉了,不能像我这样熬成黑眼圈。” 秦伊诺拿起包,随他走下楼梯。苏枕发现,她跟他幻想的一样,穿黑色短裙,腿十分秀颀。她的个头也和谐,穿上高跟鞋,刚好到他耳朵的位置。 出了茶楼,秦伊诺问他是不是开车来的。苏枕耸耸肩:“我没车。”秦伊诺说:“那我送你回家。”苏枕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玫瑰色的高尔夫。 路面空旷,而秦伊诺专注地望着前方,车子开得非常稳健。苏枕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很小的时候,也就三四岁,跟母亲坐在一辆汽车的后座上。母亲穿了一条黑色丝质裙子,锁骨突出,眼神飘向远方。他拉着她的胳膊,她也不看他。他第一次对女性美有了模糊的意识,那种美怎么都看不够,也抓不住,让他感到相当寥落。 车子开到万和庄园,灯火通明。秦伊诺感慨:“这是名副其实的富人区啊!东边是商务中心,西边是园林湖畔,住在这儿太爽了。”苏枕说:“我住朋友那儿。”秦伊诺问:“你和朋友合租的公寓?”苏枕说:“朋友的房子,我是寄居蟹。”秦伊诺有点困惑,仍然冲他甜笑:“晚安。” 苏枕下了车,做了一个浅浅飞吻的手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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