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中国的文学、教育与都市想像》内容包括现代中国的文学、半部学术史,一篇大文章、新教育与新文学、思想史视野中的文学、分裂的趣味与抵抗的立场、以及中篇:现代中国的大学教育、中国大学百年、大学之道、文学史视野中的“大学叙事”、当代中国人文学之“内外兼修”、现代中国都市研究、“五方杂处”说北京、城阙、街景与风情、长安的失落与重建等。
陈平原,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系主任、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香港中文大学讲座教授、中国俗文学学会会长。近年关注的课题,包括20世纪中国文学、中国小说与中国散文、现代中国教育及学术、图像与文字等。曾被国家教委和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评为“作出突出贡献的中国博士学位获得者”。获全国高校一、二、三届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著作奖,第一、二届王瑶学术奖优秀论文一等奖,北京市第九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第三届全国教育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二等奖,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一等奖等。先后出版《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千古文人侠客梦》《中国现代学术之建立》《中国散文小说史》《触摸历史与进入五四》《大学何为》《北京记忆与记忆北京》《左图右史与西学东渐》等著作三十余种。另外,出于学术民间化的追求,1991-2000年与友人合作主编人文集刊《学人》;2001年起主编学术集刊《现代中国》。治学之余,撰写随笔,借以关注现实人生,并保持心境的洒脱与性情的温润。
上篇 现代中国的文学
半部学术史,一篇大文章
一、学者为何自述/5
二、自传与自定年谱/11
三、“我与我的世界”/17
四、“诗与真”的抉择/22
五、“忏悔录”之失落/28
六、“朝花夕拾”与“师友杂忆”/34
新教育与新文学
一、“虚文”之不可或缺/40
二、“文学史’’的意义/46
三、“桐城”与“选学”之争/48
四、作为知识生产的文学教育/51
思想史视野中的文学
一、同人杂志“精神之团结”/63
二、“仍以趋重哲学文学为是”/70
三、以“运动”的方式推进文学事业/76
四、文体对话与思想草稿/87
五、提倡学术与垄断舆论/99
六、文化资本与历史记·ta/111
分裂的趣味与抵抗的立场
一、文体家的别择/122
二、论著、杂文与演讲/128
三、古书与口语的纠葛/133
四、直译的主张与以文言述学/137
五、文体的“抵抗”/145
中篇 现代中国的大学教育
中国大学百年?
一、两种大学史/154
二、关于“旁采泰西”/158
三、关于“上法三代”/168
四、敢问路在何方?/176
大学之道
一、书院之远逝/179
二、借鉴书院的努力/181
三、书院在21世纪/190
文学史视野中的“大学叙事
一、大学历史与大学叙事/193
二、三闾大学与西南联大/196
三、两个北大的纠葛/20l
四、故事化了的“老大学”/20s
当代中国人文学之“内外兼修
一、日渐分裂的大学校园/211
二、大学扩招与“国学热”/216
三、素质教育与通识课程/225
四、学术工程与评审文化/233
下篇 现代中国都市研究
“五方杂处”说北京
一、为什么是北京/243
二、作为旅游手册的北京/246
三、作为乡邦文献的北京/249
四、作为历史记忆的北京/251
五、作为文学想像的北京/254
六、作为研究方法的北京/257
北京记忆与记忆北京
一、在“记忆”与“忘却”之间/2G1
二、城市历史与文学想像/264
三、穿越诸多学科领域/266
四、并不存在一个统一的“北京”/269
五、引而未发的“双城记”/272
城阙、街景与风情
一、帝国风云与个人游历/276
二、作为“景物”的宫阙/281
三、在禁苑与公园之间/285
四、日渐模糊的风俗画/292
五、十字街头的“巡警”/301
六、新学如何展开/307
七、观察、见证与遥想/315
长安的失落与重建
一、众说纷纭的“西安之行”/326
二、何处是长安/332
三、爱情、女性还是都城/340
四、可疑的“古都”情结/349
五、时间意识还是空间想像/356
六、如何“遥想汉唐盛世”/362
《奏定大学堂章程》与《钦定京师大学堂章程》的巨大差别,不只在于突出文学课程的设置,更在于以西式的“文学史”取代传统的“文章流别”。后者对“词章”课程的说明,只有“中国词章流别”六字;前者则洋洋洒洒两千言,除总论性质的“中国文学研究法略解”外,各门课程均有具体的提示。如“历代文章源流”:“日本有《中国文学史》,可仿其意自行编纂讲授”;“历代名家论文要言”:“如《文心雕龙》之类,凡散见子史集部者,由教员搜集编为讲义”;“周秦诸子”:“文学史家于周秦诸子当论其文,非宗其学术也,汉魏诸子亦可浏览”。
1903年颁布的《奏定大学堂章程》,在“文学科大学”里专设“中国文学门”,主要课程包括“文学研究法”“《说文》学”“音韵学”“历代文章流别”“古人论文要言”“周秦至今文章名家”“四库集部提要”“西国文学史”等十六种。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要求讲授“西国文学史”,以及提醒教员“历代文章源流”一课的讲授,应以日本的《中国文学史》为摹本。此前讲授“词章”,着眼于技能训练,故以吟诵、品味、模拟、创作为中心;如今改为“文学史”,主要是一种知识传授,并不要求配合写作练习。《奏定大学堂章程》对此有所解释:大学“勿庸课习”诗赋,中小学又有“学堂内万不宜作诗,以免多占时刻,,的规定,①长此以往,不待五四新文化运动兴起,传统诗文在西式学堂这一文学承传的重地,已必定日渐“边缘化”。诗文一事,虽说“诵读既多,必然能作”;但学堂之排斥作诗,将文学教育界定为“文章流别,,之分疏或“文学史”的讲授,我以为,此举更接近日本及欧美汉学家的研究思路。
西式学堂的文学教育,不再以《唐诗别裁集》或《古文辞类纂》为意,那么,学生该如何在茫茫书海里获取所需知识?总不能再要求他们在《四库》《七略》中自己求索。时人比较中西教育之异同,对外国学堂皆编有“由浅入深、条理秩然”的教本,大为欣赏,以为可省去学生许多暗中摸索的工夫。②可是,一到具体落实,依旧阻力重重,尤其是大学文科教材的编纂。
1898年,负责筹办京师大学堂的管学大臣孙家鼐,便主张“编书宜慎也”。“西学各书,应令编译局迅速编译”,这点孙家鼐没有异议;至于中学,经书部分“仍以列圣钦定者为定本”,史学诸书则“前人编辑颇多善本,可以择用”。但这一说法,明显不能成立。中国人之自编适应中小学学制需要的近代意味的教科书,始于19世纪90年代。④至于尚在创设阶段的大学堂,哪来“颇多善本”的教科书?其实,孙家鼐担心的是,教科书的编写,使得“士论多有不服”。以教科书的编纂比附王安石的“创为三经新义,颁行学宫”,以为会导致“以一家之学而范围天下”,④孙家鼐明显误解了西式学堂里教科书普及知识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