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学报(复刊第七辑)》刊载论文13篇,分为四个栏目:思想史论坛、文献考释、文体与流派、诗人与作品。其中葛兆光《仍在胡适的延长线上——有关中国学界中古禅史研究之反思》涉及近代中国学术思想史问题;陈尚君《<宣室志>作者张读墓志考释》,以新近发现之墓志材料为基础,结合其他存世文献,首次考证出唐代小说家张读的生平及创作情况;钱志熙《词与乐府关系新论》,从唐代诗歌与音乐关系着眼,重新梳理词与乐府的诸多关联;踪凡《<文章辨体>的分类与选篇》,以明天顺八年刻本为研究文本,理清了《文章辨体》的类目,即所收文体之数量,并通过对比研究,弄清了其与《唐文粹》《宋文鉴》《元文类》等书的继承关系。
思想史论坛
仍在胡适的延长綫上
——有关中国学界中古禅史研究之反思*葛兆光(3)
顾颉刚与崔述*林庆彰(33)
丁茶山的中国易学史论吴伟明(59)
文献考释
《宣室志》作者张读墓志考释陈尚君(75)
《啸亭杂録》三条考辨朱则杰(95)
文体与流派
词与乐府关系新论
——关於词与乐府关系的综合考察*钱志熙(107)
冯梦龙《太平广记钞》的编纂和评点康韵梅(127)
再论八音诗和八居诗陈福康(171)
刘禹锡与元白诗派的离合陈才智(189)
《文章辨体》的分类与选篇踪凡(209)
诗人与作品
唐人《幽兰赋》意象源流论詹杭伦(223)
廖恩焘: 诗界革命一骁将胡全章(243)
权力意志: 清高宗乾隆帝讥斥钱谦益诗文再议严志雄(255)
《岭南学报》徵稿啓事(289)
撰稿格式(291)
特邀稿/《岭南学报》名家讲座系列专稿
《岭南大学中文系:岭南学报(复刊第7辑)》:
宋代乐府是词的正名,而古乐府则称为诗。宋人的基本看法,自然是推崇古乐府,而贬低词这种当代的俗乐歌词。所以,我们考察宋人词论,多是批评词不合古乐府的格法,而少有将词与古乐府相提并论的,这在一定意义上,正说明词是一种新兴歌乐。如宋人的一种普遍看法,认为古诗及乐府都是因情志而发为诗,又由诗而配为乐;而词则是先有乐曲而作诗。他们将《尧典》中的“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四句奉为原则,认为先有言志,然后才永言,而后发为歌声,而附以音律,认为词曲将这个顺序完全倒过来。《唐音癸签》卷一五引王安石之言:“古之歌者,皆先有词,后有声,故曰‘歌永言,声依永’,如今先撰腔子,后填词,却是永依声也。”王灼《碧鸡漫志》则据王安石此论作了更专门的阐发,并且为乐府之名为词所独占而辨析古是今非。所以,在词与古乐府的关系上,宋人词论是持一种诗尊词卑的观点的,认为相对于古乐府,词是音乐文艺的一种卑靡化。但是,南宋以降,崇尚苏轼一派以及复雅论者,开始力求提高词品,其中的一种论调,就是认为诗词同源,词与国风、乐府,原本一脉,甚至认为词出于古乐府。胡寅为向子诬作《酒边词序》就是较早发表这种论调的一家:“词曲者,古乐府之末造也。古乐府者,诗之旁流也。诗出于《离骚》、《楚辞》。而骚辞者,变风变雅之怨而迫、哀而伤者也。其发乎情则同,而止乎礼义则异。名曰曲,以其曲尽人情耳。”上面我们论述过,宋元间乐府是词的专名,凡称汉魏六朝乐府者,必加古字。胡寅这里也是一个显例。胡寅在序的后文专门推崇苏词,而贬抑柳永一派的婉约词。可见词论里面的这一派,是属于复雅的论调。又如张鍅为史达祖作《梅溪词序》即说:“《关雎》而下三百篇,当时之歌词也。圣师删以为经。后世播诗章于乐府,被之金石管弦,屈、宋、班、马,由是乎出。而自变体以来,司花傍辇之嘲,沉香亭北之咏,至与人主相友善,则世之文人才士,游戏笔墨于长短句间,有能瑰奇警迈,清新闲婉,不流于泡荡污淫者,未易以小伎訑。”这里不仅推尊词体于国风、乐府,而且认为变体之词,始于隋唐之际。王炎《双溪诗余自序》:“古诗自风雅以降,汉魏间乃有乐府,而曲居其一。今之长短句,盖乐府曲之苗裔也。古律诗至晚唐衰矣,而长短句尤马清脆,如厶弦孤韵,使人属耳不厌也。”王炎认为词出于乐府中以曲为名的一种,不免望文生义。但可见宋人在推尊词体、追溯词源时,其中的一种看法,是认为词出于古乐府的。他们的基本看法,是认为词为乐府之变。至于张炎《词源》通论乐府、声诗、词体之延承关系:“古之乐章、乐府、乐歌、乐曲皆出于雅正。粤自隋唐以来,声诗间为长短句。”他认为至周邦彦,八十四调之声稍传,“作词者多效其体制,失之软媚而无所取”,也是曲终奏雅之论,反映诗庄词媚的看法。虽然他们喜爱曲子词,但在整体的文学地位上,又不能不将它们置于古乐府之下。张炎此书题为《词源》,全书讲的都是乐律与作法,真正溯源于古的,却只有这开头一句。可见宋人的托体乐府,大半都是一种空洞之论。他们对于词与古乐府的真正关系,也是缺少考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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